我的老爸和紅綠燈

我這個題目, 把我老爸放在紅綠燈前面, 是因為他比紅綠燈大.

我的老爸是不看紅綠燈的. 他騎車在路上, 會停下來的理由是路被前面的車子擋住了, 過馬路時, 他只看有沒有車子? 我從小就無法理解, 為什麼他走路不看紅綠燈?  從小老師就教我們過馬路要看紅綠燈.

直到前幾年, 我開始理解他為什麼走路不用看紅綠燈. 因為我老爸從6歲起和他阿嬤在雙連的謙和市場賣菜, 當時的民生西路應該沒有紅綠燈.

 謙和市場到今天已不復在, 反而是民生西路另一側較熱鬧; 老爸老媽常說, 那位賣菜的萬德伯, 年輕時包養了兩個學生妹: 一個銘傳的, 一個靜修的, 每個月各給$3,000元. 多年後我才知他是我遠房親戚, 他和我祖母是同一輩. 臺北州內湖庄四分溪後山的安溪移民後代, 看來當年去臺北賺錢也要帶著認識的同鄉或同宗的. 萬德伯跟朋友說, 小孩子不用念書, 來學賣菜就好了. 他的小孩嘉禾今天在菜市場賣吃的, 嘉禾跟我二叔叔是國小同班同學; 他現在賺的錢, 應該沒有他老爸多.

我是在雙連出生的, 但開始有印象時是在圓山的眷村. 為什麼台北市的人會住眷村? 我們沒房子, 是跟人家租的. 當我小的時候, 圓山火車站前還很荒涼, 我印象最深刻是有一家彈子房, 還有一年承德路加蓋變成馬路, 我可以過去那一邊了, 但必須由大人帶著過馬路.

今天捷運雙連站一號出口的東南側, 連棟的房子店面, 有幾間比較小, 是因為拓寬時被砍了大部分, 就剩下今天這樣子. 嘉禾就在其中一間小店面賣吃的. 這些店面都是雞孫的, 一個月租3萬. 轉角那家順成蛋糕, 把賣素食的趕走, 一個月租22萬. 包租公是2兄弟, 沒有工作. 房子是當年一位愛國獎券中了第一特獎10萬元的人買的, 他沒小孩, 因此領養了2個男孩. 現在享福的就是這2個人. 雞孫在雙連買了6間房子, 都過繼給小孩, 夫婦在領低收入戶補助. 每次陳財美發白米時, 夫婦就會去排隊. 現在那間一號出口的萊爾富, 是把于真委託行趕進巷內, 月租也是22萬; 那家屈臣氏, 把誰趕走, 我不記得了; 那家八百伴漁場, 把我以前樓下賣平價自助餐的鄰居阿寒趕走, 也出了高租金; 對面那家捷運雙連站二號出口難吃的老董牛肉麵, 一二樓租了40萬, 當初拿了100多萬給房東, 把幾十年承租賣花的趕走, 現在還擴張店面, 我老弟幾年說他接到老董增資的電話, 希望他投資. 走遠一點有一家肯德基, 是把省都攝影社趕走. 星巴客把小吃店趕走. 這些好吃, 有人情味的小店, 都給大小財團趕走了. 如果你還夠年輕, 人家還要你, 可以去他們店裡上班, 不然就得離開這裡.

這又和我老爸不看紅綠燈有什麼關係呢? 我想當初的路應該不是今天這樣的, 可能很小條; 因此我老爸要去另外那一頭時, 當然只看車子. 這個習慣, 跟著他一輩子.這幾年, 我在台北市過某些馬路, 當沒有車子時, 我也就走過去了.

跟著紅綠燈的號誌走就沒事嗎? 幾年前我一位朋友, 白天在民生東路4段的斑馬線上就給一位酒駕開車的人撞了, 還復健了半年.

現在在台北市, 有沒有人走路不看紅綠燈? 有, 你去艋舺老社區走一下, 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.